【大【明天下】(77)
第(4/9)节
切问道。
刘瑾整了整衣袍,沉声道:“火候差不多了,你们隔绝内外,万不能让司礼监的人得到这边消息,寿哥儿,随我服侍皇上。”
年纪轻轻的朱厚照伛偻着身子,孤孤单单地走进了乾清宫东侧的奉先殿——大明皇帝家庙,历代祖宗祭祀之处。
刘瑾与丁寿步入时,朱厚照正跪在弘治皇帝牌位之前,口中默默祷祝。
“陛下”、“陛下”,二人同时出声。
“小的时候,父皇经常带着我扮作百姓,出宫夜游,老刘还记得吧?”朱厚照背对着二人,却能感受到话中带着笑意。
刘瑾面上也浮起笑容,“如何不记得,有几次还是老奴陪着的。”
“身在天家,民间百姓的寻常天伦之乐,亦是奢望。”朱厚照声音渐渐转冷,“一次回宫的时候,经过六科廊,父皇小心翼翼,还叮嘱我不要大声……”
“我问父皇为什么,父皇说六科廊内有人当值,若被看见就不妙了……”
“我不懂,既然他们是臣子,为何还不敢见他们,父皇说……”朱厚照的声音里已经没有一丝暖意,“今夜见了我们,明日就会有纠劾的奏疏送到面前……”
“这就是大明天子,竟然过得如此小心翼翼,如履薄冰……”朱厚照开始冷笑,“朕即位之初,也想如父皇所期望的一般,做一个仁德之君,圣君楷模,对着臣子一步步退让,退到而今,他们已然开始矫旨了……”
朱厚照忽地转过身来,面容阴沉,“朕是一国之君,万民之主,若是圣明天子要用任人摆布为代价,朕宁可不做这个皇帝……”
刘瑾与丁寿对视一眼,齐齐跪倒:“请吾皇宸衷速断,免致掣肘!!”
************四海居,雅间内。
孤灯,残棋。
白少川洁白修长的手指拈着一枚黑子,秀眉微颦,颇有些举棋不定。
丁寿挑帘而入。
“丁兄来得正好,这一子该落何处?”白少川展颜,延请丁寿入座。
丁寿拿起一枚黑子,随手而落。
“你这是无理棋呀。”白少川端详棋盘,连连摇首。
“今夜本就是一盘乱棋,管他有理无理,能胜即可。”丁寿本就是臭棋篓子,一派胡搅蛮缠。
“言之有理。”白少川却是气度雍容,如玉如竹,反随声附和,让本来捣乱的丁寿无计可施。
扫了一眼地上的范亨,丁寿道:“他还没死?”
白少川微笑点头。
一碗酒水泼在了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范亨头上,范亨慢悠悠睁开了眼睛,一张欠扁的脸浮现在眼前。
“范公公好,范公公辛苦了。”丁寿笑容真挚,握着范亨的手还表示慰问的拍了几下。
急怒攻心,白眼一翻,范亨立马气厥了过去。
丁寿无奈起身,埋怨着白少川,“不是说他没事么?”
白少川轻轻提子,无奈道:“你若再来这么几次,他怕是真的有事。”
“那我怎么问话?”
“无须问。”白少川指着桌上一只竹筒,“已经搜出来了。”
************司礼监。
王岳等几人也有些焦灼不安。
“什么时辰了,还没消息么?”李荣道。
“应该不会出岔子,再等等吧。”戴义安慰道。
“来了来了,范公公那边发了焰火讯号,刘瑾死了。”徐智兴冲冲地跑了进来。
“好。”王岳兴奋地站起身来,对着三人道:“你们按照计划,马上通知各方人马,务必做得干净隐秘。”
三人自是明白王岳话中的意思,点头明了,各自带着手下亲随,匆匆而去。
“可惜了,刘瑾,你原本个人才。”人去屋空,王岳负手而立,喟然轻叹。
************月冷星残。
李荣带着几名心腹匆匆绕过文华殿,再过了前方小桥,便是东华门所在。
本来行色匆匆的李荣忽地站住,面上露出疑惑之色。
小桥之上,一椅一人。
李荣注视着安坐椅上不住咳嗽的老人,缓步上前,“高公公?”
高凤整个身子都倚在座下的黄花梨圈椅上,猛烈的咳嗽让人感觉他随时都可能断气。
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息,高凤沙哑道:“李公公,何苦做事太绝?”
“按说这里没您老什么事,可您平日实在和刘瑾他们走得太近,说不得只好委屈您了。”李荣哂然。
自己生死不过被人随意决定,高凤也没发怒,只是不住掩唇咳嗽,断断续续说道:“何苦如此……何苦如此……”
“今夜大局底定,您老也不必为难,既然在这遇见了,也是有缘,咱家保您老平安如何。”李荣道。
“倒要谢过李公公活命之恩咯。”高凤干笑道。
“不必客气。”李荣已觉出不对,为免夜长梦多,不再废话,对身边人下令道:“服侍高公公。”
这几个亲随干儿子俯首听命,齐齐向桥上冲去。
李荣无奈地摇了摇头,叹息道:“何苦如此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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