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2)节 。

    李时沐现在已经不用再值夜班，十点多却还未归家。范拾忆满心的期望落了空。

    有钥匙却按门铃，是希望开门的一瞬，就能看到那个在等自己的人。

    今天父亲又提起订婚的事情，强硬到难以反抗。时至今日她才知道，原来父亲早就知道她与李时沐的关系。

    “不然呢，要我看着你和一个女人在一起吗！”压抑的低吼能听出心底的力竭，范拾忆反驳的话被死咬在唇口。

    若与不心爱的每日晚餐，也不知哪个故事更悲惨。

    她需要抓紧时间，这项任务，早就不只是工作了。

    身子深陷在沙发里，渐渐放松下来，机密资料随意摊在茶几上。范拾忆拿到最新资料的第一反应，就是来找李时沐，林向强和梁丽身上的秘密，或许将危及到李时沐。

    每一个和吴启生有接触的人，都不会安好心。

    她终于弄清楚，吴启生的确不再重点关心毒品生意了，因为他找到了一个更安全的财路。

    香港旧城的发展已经滞缓，新区在大力开拓，丁屋预备土地被虎视眈眈，连命令禁止开发的森林区也有人打着主意，商品房、写字楼、高架桥、广场……一年又一年的增加，而谁能知道政府将开发哪片？已定的格局如何再度增值？

    吴启生就能知道。

    就如沙田区一般，医院试行地一落定，周边便价值徒增，新建学校也列上日程。而周边有好几处产业竟都有吴启生的股份。

    毒品掠夺来的钱注入正规产业，借助政治使自己名下的产业增值扩张，这是洗钱和商业犯罪。

    而林向强和梁丽不过是棋子中的一颗，为前引牵线搭桥，任何一个地区，都不会亏医疗和教育，而梁丽利用职能之便，推动政策的执行，投融资公司便是大量的金钱来源，蒋成便是这渠道之一。

    范拾忆隐隐有些担心，父亲和蒋成走得这样近……

    而她现在所知的，李时沐也得知了大半。

    酒气弥漫，李时沐坐在酒桌上挂着僵硬的笑容，从来不喜去饭局，今天却是没能推掉，不然也不会如此糟心。

    沙田区的两个开发商高谈阔论，带来的秘书在殷勤的倒酒，见李时沐仍然满满的酒杯，尴尬的笑笑，又放下酒瓶。

    她看着林子健的寡淡反应，想来早就知道了。

    曾经她以为做学术是为了更好的拯救病患，后来知道是为了赢得声望；以为医术精湛就足够立足，后来发现再厉害也需要更厉害的罩着；以为推行非盈利性质的私立医院是为了解决紧缺的医疗资源，原来，是为了自己的利益。

    若果她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，一定会觉得林向强是最好的师傅，好机会永远都想着她。否则不会这么快在国际医疗界崭露头角。现在，他需要她了，需要她去告诉民众私立医院兴起的好处，兴建得越多，这样才能从其他方面获取更多利益。她想拒绝，但又觉得从某种方面来说，就医问题的确是能够被这样的模式所解决，何况她觉得，林向强总归从来没害过她。

    散席，待外人走后，李时沐对两人道别：”我走先。”听不出喜怒，却没了往日的笑脸和礼貌，不等应答就往门口走去。

    林向强低叹一声，示意林子健追上去。

    “阿时，我送你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李时沐低着头继续往前走：“我开了车来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，但是……”林子健话卡在了这，李时沐终于看不过眼，开口问道：“你什么时候知道的？”

    林子健反应过来后回道：“昨晚。”

    李时沐脚下顿了顿，回头看了他一眼。林子健苦笑道：“我都希望我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他垂下头：“才知道原来把我们保护得这样好。”

    李时沐冷眼，这只能算是秘密藏得好。

    林子健抬头看着她：“不论一件事的方式是什么，最终目的是什么，但对民众有利，难道不就是好事吗？”

    李时沐不否认，也无法完全认可，假如她不知道这些勾当，也许她能够这样想，在一个博弈的盘局里，她从不相信双赢。

    “开车路上小心。”她摆摆手，便上车离去。

    范拾忆无心做事，随便调台，上面放着《无间道》。她以前看《无间道》只觉得梁朝伟歪嘴笑的雅痞样迷人，而现在，从第一幕开始就觉得寒冷遍及周身。

    《涅槃经》第十九卷：“八大地狱之最，称为无间地狱，为无间断遭受大苦之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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