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大明天下(第四卷)】(317-320)
第(5/7)节
寿还想再劝。
“无须多说,你打算怎么处置咱家?”
丁寿沉默片刻,“南京守备乃司礼监外差,在下无权处置,交由刘公公定夺吧。”
“想让咱家对刘瑾摇尾乞怜么,呵呵……”石岩摇头,将身边茶盏一饮而尽。
“干爹!”石楠凄声惨呼。
丁寿觉察不对,一步冲上前去,细看石岩已经开始口鼻出血。
“咱家先行一步,叔侄俩在阴曹地府等候缇帅大驾,嘿嘿……咳咳……”石岩艰难吐出这几句话,便七窍流血,一命呜呼。
没想到老太监对自己能下这么重的狠手,丁寿悚然心惊,忽听身后又传来一声惨叫,扭身见石楠已经一头碰死在了廊柱下……************通州驿站,夜,大雪纷飞。
一支押运囚车的队伍住了进来,驿卒们忙里忙外,不敢怠慢,来人都是锦衣卫的大爷,他们这般人可得罪不起,别说这帮军爷了,瞧着囚车里那位爷的气度,比之锦衣卫还要神气。
昔日漕帅,平江伯陈熊盘膝坐在铺满稻草的柴房里,对着为他安排的粗劣饭食不屑一顾,咬着一根稻草呆呆出神。
“爵爷,别来无恙。”一个全身裹着黑色兜帽披风的鬼魅身影,出现在了粗木栅栏门前。
陈熊“呸”地一口吐出嘴中稻草,“本爵琢磨着你也该露面了,久违啦,部堂大人……”
************京师,宣武门大街。
南方各省所来客商过了卢沟桥,都要经宣武门进城,因此大街上店铺林立,生意兴隆,城门内外人烟辏集,车马骈驰。
“铛铛”一阵锣响,街上行人纷纷闪避,知趣的人都晓得,又有囚犯进出了,谁教宣武门城门洞顶上刻着三个大字:“后悔迟”呢,这帮倒霉蛋不走这里还能走哪儿。
看着押解队伍缓缓经过,两边人群不免窃窃私语。
“哥哥,又是哪个家伙犯了桉?”
“你不知道?漕运总兵,平江伯陈熊。”
“哎呦,这可是有丹书铁劵的人家,怎么也犯了事啦!”
“谁说不是呢,听说诏狱这阵子都快人满为患了……”
“这当官的看着金马玉堂,掇青拾紫,不定哪天就犯了事,还不如咱们小老百姓两餐一宿过得快活……”
坐在囚车里的陈熊听着七嘴八舌的闲言碎语,齿冷不止,一般蝼蚁样的庸夫俗子,懂得个屁,让你们嘴上痛快去吧,老子得势的时候动动手指就能捻死你们。
百无聊赖的陈熊打算闭上眼睛,来个眼不见为净,突然眼前一亮,一个明眸皓齿,肌肤赛雪的美貌少女立在人群中,好奇地打量自己,这小娘皮长得不赖,嘿,她身边那小子却好生讨厌……“百年武勋,也难逃奸佞荼毒,国事不可为呀!”杨慎痛心叹息。
“杨公子不必忧心,花无百日红,人无千日好,纵使小人得志,又有几日猖狂。”雪里梅笑靥宽慰。
“姑娘说的是,今日本是陪你出行,却故发狂态,见笑了。”
“公子哪里话,您是性情中人,自然心直口快。”雪里梅幽幽一叹,“不像那王朝儒,一肚子心思都不说,竟来个不告而别,让姐姐天天以泪洗面,相思难解。”
杨慎有心说王朝儒这是迷途知返,却怕煞了风景,只得扯开话题道:“今日该寻些什么物件,帮三姑娘解烦。”
“唉,相思难解,除非……你能把王三公子变出来。”雪里梅掩唇浅笑。
“杨某可没有大变活人的本事。”杨慎摇头。
二人说话往北行走,东侧已是武功胡同,另一边则是官办的蜡烛寺,丁寿真的是没骗涂酒鬼,内廷果然在此建了一座新寺庙舍饭。
雪里梅正与杨慎说笑,忽然一个人影从胡同中奔了出来,险些撞到她身上,吓得小姑娘惊声尖叫,细看那人是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乞儿,看着年纪也不甚大。
杨慎护住雪里梅,正色道:“这位兄台,怎地如此莽撞?”
乞儿扭头看见二人,眼中闪过一丝惊喜,随即便急忙垂下头去,冲二人作揖道歉,一言不发,转身便走。
“咦,是个读书人。”杨慎见那人行礼颇有法度,并非一般贩夫走卒。
雪里梅却发现那人眉眼身形依稀相似,急声道:“留步。”
那人木然定住了身子,雪里梅走到他身前,细细打量一番,“你是……三姐夫?!”
“顺卿兄?!”杨慎也认出来人,惊呼出声。
************“顺卿兄,何以沦落至此?”
街边的一间食肆内,雪里梅三人据了一张方桌,看着狼吞虎咽的王朝儒,杨慎感怀不已。
闻言王朝儒顾不得吃,掩面恸哭,将那日出城拜神的遭遇向二人哭诉。
“好狠心的王八鸨儿,便是不愿你在院中留宿,明言即是,何以出此歹计,险些坏了兄长性命。”杨慎愤恨言道。
雪里梅倒是知道,一秤金何止恶语相向,若不是顾忌王朝儒宦门子弟的身份,怕是早就动手了,但看王朝儒此时的可怜样子,也不是说这话的时候,唯有哀怨叹息。
“仲卿兄,你又如何到了这般田地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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